天气恶劣,空中风雪雷电交加,一声凄厉的凤鸣撕裂长空,凛凰终是不敌伏桓,被一道天雷击中要害,在空中飘忽不定地随风滑落。

    龙帝伏桓也没好到哪去,让寒凤鳞冰冻得骨头酥脆,行动趋缓费力,但总归强一点。他看见凛凰受此重伤,心中隐隐作痛,忽地又回忆起夭熙临死前的惨状——

    她居然将自己的整颗心生生地挖出来,那颗心曾经爱得炽热无悔,掉落地上的时候,才发现上面其实已经伤痕累累,好像只有挖出来,才能轻松无憾地前往极乐。

    伏桓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接住凛凰,曾经的悲剧,是他一手造成的,这一次,他是否能握得更紧一点?

    朽月正和柳兰溪在屋子里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在讨价还价,陆修静气急败坏地把两个人揪了出来,左边拉一个右边拽一个,脚下马不停蹄,嘴上炮火连天,把两人从头到尾都仔仔细细地数落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火折子,你都几万岁的人了,怎么还任由年轻人这般胡作非为!太胡闹了吧?”陆修静一转头,就喷得朽月一脸口水。

    柳兰溪不允许别人说一句恶神不好,替她愤愤不平道:“呀,陆道君不厚道,难不成方才一直在门外偷窥我们?我们也没胡作非为来着,只是玩个游戏罢了,何必这般大惊小怪?”

    “去,没你的事!”陆修静把头转过另一边,同样喷了柳兰溪一脸口水。他没空理会这小子,又把头转到朽月那边,而朽月已早早捂脸预防他口水灌溉。

    “本道君是在说黎魄这件事!火折子,他是你手下,犯了错你非但不阻止反而还放任不管,这就是你的不是了!孩子不是你这样教的,你是要把他往邪路上引啊,不对,是重蹈覆辙才对!你非得让他步我们的后尘才高兴吗?”

    朽月抽开他拽着胳膊的手,正色道:“这是黎魄他自己选的路,与人无尤,纵使本尊强加干预,他也依旧会选这条路,更何况我是站在他那边的!恩必报,仇必偿,何错之有?他外祖父烈穹死于我手,她母亲夭熙之死你也逃不了干系,说到底我们也不是什么清高之流,又何必口口声声说黎魄这孩子就是错的?”

    “什么?你是说他是魔族公主夭熙之子?也就是伏桓的……”

    陆修静傻愣在原地,此时才恍然大悟,原来黎魄是为母报仇来了。

    当初夭熙在他烟岚观外苦苦求了五天,风吹日晒,长跪不起,死活求他带她母子二人去见伏桓。

    本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,奈何他这道士心肠太软。到了第六天,陆修静于心不忍,答应送他们一程。

    结果没想到之后夭熙死在天后宫,她那孩子从此不知所踪,听人说是死了。难怪他第一次看黎魄觉得眼熟亲切,只因为当年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!

    如此说来,他还真是杀她母亲的间接帮凶了……

    “现在你明白前因后果了,还阻止吗?”朽月问。

    陆修静揉了揉额心,忖量片刻,下定决心道:“得阻止,不管怎么说,此事我也有责任。众生错是个伤人伤己的邪局,若继续这样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,要报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啊!”

    朽月静默无言,另一边的柳兰溪扯了扯她的衣袖,小声问:“还去吗?”

    她蓦然回神,叹道:“去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漫天飞舞的琼芳无止无尽地下着,门外的积雪厚有三尺,足以没人脚膝。伏桓抱着奄奄一息的凛凰立在半空,两人头上都覆盖了一层白雪,这对夫妻大有已经白头偕老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夭熙?”伏桓尝试唤醒她。

    叫了几次无果,他正要放弃之时,凛凰倏地睁开狠戾的双眼,双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根锋锐无比的冰凌,猝不及防地刺入伏桓的胸膛。